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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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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指

誰知他話音剛落, 本安靜地像只貓兒般窩在他懷中的少女忽然激烈抗議起來。

“不行,我才不要回去,那房間裏點了迷情香!”

“連花樓都不會用這樣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唔唔唔!”

謝崢擡手截斷了她的話, 生怕她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之語。

此處畢竟是王府。

縱然兄長與宜王有些交情, 宜王這些日子亦有拉攏他的意圖, 可終究是身份有別, 不可胡亂攀咬。

“其實咱們已經回家了。”

他望著她的眼睛,沈聲道。

“唔?”

少女眨巴著眼睛, 是微揚的語調。

他大抵猜到她這是一句向他求證的疑問,於是頷首“嗯”了一聲, 把語氣放得更柔了些。

“我扶你回房可好?”

滿是水霧的眸子不染塵泥, 思考一瞬後,終於點了點頭。

未免身後跟著的侍從看出破綻,謝崢的手臂已經先一步略過他的理智, 攬住她的腰肢,特地做出再自然不過的夫妻模樣, 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仿佛二人是真正恩愛情好的一對佳偶。

突如其來的失重之感令她只得如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攬住他, 而後逸出一句哭腔。

“嗚嗚嗚, 狗男人, 你不是說扶我嗎?怎麽變成抱了?你就是想趁機占我的便宜,嗚嗚嗚……”

謝崢深吸一口氣道:“你方才不是還叫嚷著要男人嗎?”

“那也是我占男人的便宜啊,怎麽能由著你來占我的呢?你都占了我多少次便宜了, 也該讓我占回去……”

謝崢閉了閉目。

罷了,不與她計較。

侍從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只鴕鳥,好早日把頭埋進地裏去, 也不想再以孤獨飄零之身,看貴人們在他面前如此恩愛。

都這樣打情罵俏了, 還需要籌謀撮合嗎?

不理解。

他幾步向前,門鎖哢嚓一聲,緊閉著的木門驟然敞開,房間內的龍涎香氣撲面而來。

他垂眸看向面前雙頰酡紅的少女,見她聞到這濃郁氣息,不禁又蹙了蹙眉,歪在他懷裏的腦袋又朝他胸膛前靠了靠,把鼻子埋在了他的懷裏。

他一語未發,擡步邁進房內。

與此同時,侍從躬身請退,只是這回未再落鎖,而是同他禮道:“大人放心,此處一時半刻決不會有人來擾。”

說罷,他便頗為識趣地退了出去,還貼心地為他們帶好了房門。

很怪。

一切的一切都透著怪異。

為何她會被鎖在此處?

為何來引他來此的人偏偏有此間的鑰匙?

為何她會把龍涎喚作迷情香?

那侍從的話,仿佛知道他會與她在這兒發生些什麽見不得人之事一般。

謝崢一邊想著,一邊把崔湄安頓回床榻上,而後起身拿起圓桌上的茶壺,把爐中燃著的白煙掐滅,又添了杯新水,打算拿回床前餵給她,或許能稍稍解酒。

他是見識過的。

她的酒量一向不怎麽樣,喝完還傻氣得很。

少了許多那惱人的香氣,崔湄身體的不適稍稍緩解了些。

她闔著眼,揉了揉腦袋,撐著身子從床榻上坐起來,便聞到身前不遠處有一股令她安心的雨後青竹味道。

她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

離這個近,就可以離那個遠。

她神志早已不大清醒,一切行為都變成了近乎孩童一般的本能反應。

既然喜歡,就要靠近。

那大竹子仿佛也在朝她走來。

她不由分說地往那令她心安之處栽去,而後一個熊抱,撲在了謝崢腰上。

原本手中握著的水杯被她驟然打翻,悉數灑落在她的身前。

謝崢蹙眉,垂眸看向她。

幸好水是冷的,不會燙到她。

因是皇親壽宴,今日她選的衣裳繁覆華麗,一身嫩粉,裙身由暗紋綢緞裁剪縫制,胸前是層疊輕紗綰出的若幹薔薇花堆疊而成,既端莊典雅,又不失大膽跳脫。

本是一件頗合宜她氣質的衣裙,可經水這麽一潑,紗制的花瓣褪粉變透,悉數萎靡,緊緊貼合在她的肌膚上,帶出幾分香艷的狎昵。

簡直欲蓋彌彰。

他看著緊緊貼在自己腰上的少女,見她身前的起伏愈發劇烈,渾身僵著未動,擡手虛扶著她的肩,好不至於她再一歪身,便栽去床下。

崔湄只知道身前男子衣料薄滑,周身皆是她喜歡的清冷香調。

她越感受,越歡喜,而後渾渾噩噩地想,這便是迷情香嗎?

竟會讓她這般把持不住。

她又深吸幾口氣,最後幹脆用輕蹭臉頰的方式,向面前人表達了深深的喜愛。

可好巧不巧,她蹭到了不該蹭的地方。

登時撩撥而起的欲.火將謝崢從下到上燃了個遍,他的喉結明顯一滾,一把捏住她的肩頭,強硬地把她與自己分開。

他垂眸凝著她,眼底洶湧著莫名的情緒。

驟然離開她頗為喜歡的那片衣料,她有些委屈,擡眸噙著無辜,無聲地回應著他的目光。

世上沒有一個男子,能抵擋住心愛的女人坐在身前,擡眸予以這般神光。

擒握著她肩頭的手不自覺地越收越緊,仿佛僅有薄薄一片,他只消輕輕一推,她便會軟在床榻之上,最後眼尾紅紅地向他討饒。

……

如今她醉得一塌糊塗,他怎麽能想這些事情?

他心下一默,刻意在腦海裏忽略了討饒之前的過程,抵著她的肩,囑咐道:“我去給你倒杯水,喝了就不難受了,不要再試圖抱我,明白嗎?”

不明白。

他在說什麽?

但是聲音很好聽。

反正點頭就是了。

她的腦袋上下輕點,面前男子終於松出一口氣來,他放開手,正要轉身,卻聽身後少女發出一聲疑惑之語。

“哎?”

於此同時,一只白嫩柔軟的手就這樣搭上了她眼前的布料。

“這是什麽?”

她依稀記得曾經在花樓之時,也見過。

仿若蜻蜓點過水面,漾起層疊漣漪,水面之下,是藕節的蓬勃生長,最後被花葉包裹起來。

她想起他曾經的許諾,嘴一撇,擡眸泫然欲泣道:“不是說好不再帶這個了嗎?”

一切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

謝崢的喉間不自覺溢出一聲悶哼,垂眸直勾勾瞧著她,握杯的手指不斷收緊,生生將燒制的白瓷杯捏碎開來。

他的理智幾乎燃燒殆盡,指尖的刺痛令他召回殘存的些許,迫他自口中擠出兩個字。

“……放開。”

他甚至都忘了,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娘。

他可以甩開她,可以後退一步,甚至可以擡手,把她推至一旁。

可他偏偏什麽都沒有做,只立在原地,聲音喑啞,對她道了句無足輕重的“放開”。

崔湄自然沒把這句話當回事,紅唇微抿,擡眸倔強地看他,頗有一副不解釋清楚就不罷休的意味。

“不放。”

謝崢再沒了耐心,隨手把手中的碎瓷丟在地上,傾身而上。

她本就仰著小臉,他頗為容易捏住了她的下巴。

兩人距離挨得很近,他順勢低頭註視著她,這樣近,仿若再低毫厘,便會觸及彼此的鼻尖。

他眼尾微紅,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強勢氣息,幽深的眸中藏著一頭名為.欲.念的野獸,仿佛下一瞬便會突破名為束縛的囚籠,撞在她身前。

她不曾見過這樣的神色,下意識閃躲目光,一低頭,下巴與他的指尖對抗著,在白皙的肌膚上落下一抹血色。

他凝著那抹刺眼的殷紅,冷聲道:“這般招惹,你可曾想過後果?”

話剛出口,他忽然後知後覺了一個事實。

她是崔氏嫡女,貴妃之妹,謝府兒媳。

這世上敢不顧後果,算計到她頭上之人,可謂寥寥無幾。

要麽是兄長這些時日嫉妒作祟,試圖借此機會讓她回心轉意,要麽便是她成婚至今未曾圓房,於是意欲勾引。

所以,憑什麽?

一開始厭惡她的人便是兄長t,如今想和她重修與好的人也是兄長,可天下哪有那般好的事?

他想棄便棄,想要便要嗎?

還有她,她就這般想要成為謝嶠真正的妻子嗎?

那他偏不能遂她願。

謝崢擡手攬上她的腰,大掌隔著柔軟的緞料摩挲至腰後,被他牢牢掌控,而後驟然往身前貼近。

“張嘴。”他沈聲道。

先前的練習過程令她下意識張開唇瓣,還未來得及反應,唇舌便被他迅速占有。

她陡然瞪大了雙眸,心跳快得不像話。

放在她腰後的手帶著她往床榻倒去,繼而攥著她的手腕,舉過頭頂,將她鉗制在了床榻之上。

她完全喪失了主動權,任由他肆意采擷,又是緊張又是害羞,心裏卻泛出許多細細密密的甜。

不由想,先前她還是低估了阿姊,聰慧如她,怎會想不出好辦法?

他的吻漸漸不滿足於她的唇,開始緩緩向下,頸子上的肌膚細薄,微弱的痛感伴著酥麻一陣一陣地襲來。

正當她再按捺不住,將欲輕吟出聲時,他擡手用指腹堵住了她的唇。

口齒間彌漫起淡淡的血腥氣。

她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一舔,斷斷續續地喘息道,“你……你受傷了。”

謝崢擡眸,盯著她下頜上的那抹紅痕,心底壓抑許久的惡劣想法漸漸明晰,可面上卻不曾表露一分,只凝著她,意味深長一笑。

“無妨。”

“會,會疼的。”她正意亂情迷,仍是自口中艱難拼湊著詞句,“等,等我迷情香好了,我,我給你包紮一下。”

“等你清醒,這點傷怕是都自愈了。”

“胡說,我現在就清醒了……”

“是嗎?”他輕飄飄地問,“那我倒是有個法子,現在就能遂了你的願。”

說罷,他松開了禁錮著她的手。

“什麽?”

她小口小口喘息著,自床上撐起身來。

身前隨著她的喘息細細地顫,藏在貼身的薄紗裏,像是兜了一大片柔軟的晚暮,示於他前。

他擡指落在了她的鎖骨處,輕點五下,似落成一朵紅梅。

他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作品,雙眸望進她的眼中,極其緩慢地眨了一瞬。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眸裏看見毫不遮掩的欲望。

可他玩得好花。

竟想以她為紙,以血為墨,他……他……

她當即明白了他的意圖,羞恥先於渴望席卷而來,她下意識地往後躲,可背抵著床,早已退無可退。

他的指尖沒有緊跟過去,只是深吸一口氣,眼底似有怔然。

“怕了?”

她竟從他的口中聽出了一絲落寞。

“怕了,就別再招惹我。”

男人眸中欲色稍斂,探出的指尖微微蜷起,似要在下一瞬垂落下去。

“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我。”

沒有大婚時掩在紅衣下的纖細一筆,沒有洞房時後背主動覆上的柔軟,沒有昏暗夜裏似遮未遮的寢衣,沒有花樓燭火下印在唇邊的一吻……

若是什麽都不曾有,他也不會因著今夜的妒火,一路放縱至如今。

險些回不了頭。

她的腦袋依舊混沌,眼前只蒙蒙朧朧地看見他把手臂隨意搭在了床沿。

“只是不習慣,沒有不喜歡。”

少女口中唔唔噥噥著什麽,他不大聽得清楚。

他偏過頭,眸中帶著疑惑與探尋。

少女鼓起勇氣,把手顫顫巍巍地伸出去,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最後握上了他的手指。

“只是……只是不大習慣……沒有不喜歡。”她的聲音擡高了些,帶著他的手指收回身前,“我,我終究是個女孩子,你得……你得允許我害羞呀。”

說著,少女把他的指尖印回了自己的鎖骨上,自己則乖乖躺回了床榻,長發隨意散在枕邊,動情後的面龐愈發嬌艷,眉目流轉間,天真與嫵媚並存,就這般波光粼粼地看著他。

清純近妖。

此刻,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在他眼中無限放大。

他聽見了自己強勁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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